石泰禾憂心忡忡的坐在座位上，之前自己各處上門奔走，警方都是愛答不理、諱莫如深，這次居然有一些政府高層主動約他？

“難道是我弟弟的事？兩個月了……他們終於有了什麽新進展……想聯系告知我？”石泰禾希冀的眼神望著康青楊。

“一定是這樣的！”康青楊大聲說道，內心卻深怕老實徒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雖然他完全不了解政府內部那些盤根錯節、艱深覆雜所謂的神秘“有關部門”，但是起碼，刑事案件怎麽會放到政府大樓來說呢？可能……只是討論撫恤金吧。

“康先生、石生，這份是警民保密協議，協議內容是要求今天會議一切與警方相關的談話內容不得向外界透露，否則將追究兩位的法律責任，兩位如果沒問題請在這裏簽字。”小哥拿出一份文件攤在桌上。

石泰禾征詢的看了看康青楊，見他微微點了點頭，兩人便都簽了字，兩人手機在進大堂安保檢查的時候已經上繳了。

“是了，這位先生……”

“我姓吳，叫我Allen。”對方客氣的說道。

“Allen，知不知道今天你們那位……司長叫我們來有什麽事啊？”

“不好意思，康先生，那我真是不知道，不過很快，他馬上來的。”

康青楊點了點頭，見問不出什麽，又小心翼翼轉頭向石泰禾說道，“是了……你說過你弟弟在那個……寶侖？有很多股份的嘛，可能是為了重新覆牌的事政府想跟你談。”

石泰禾撅了下嘴，不得不承認康青楊這個想法更加貼合實際……他們也沒有猜測太久……

會議室門打開，座位上的三人趕忙站了起來，一行五人走了進來，先進門的石泰禾都不認識，中間手挽手的兩人，卻是賀峰和康雅思，石泰禾的眼神在最後進門那人身上停留得最久，因為他穿著警服……

通常能進入這種總府大樓的警察，警銜肯定不低，一定是阿川的事！他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不由握了握拳……或許經歷兩個月來度秒如年的煎熬等待，今天終於有人會還他一個事實的真相？

不過賀峰和康雅思為什麽會來？

康青楊看到賀峰當即面露不悅，暗怪他前一陣安排自己徒弟過去天堃上班，原來只是為了羞辱他，虧他當時還以為他安的什麽好心呢，結果做了兩周不到時間就叫人事部發了辭退信給他徒弟，乖徒弟跑來跟他訴苦，現在又回到綽美幫他打理市場部工作。

在康雅思面前，這兩個男人都展現出了成年人該有的風度……

“禾仔。”賀峰伸出了手。

“賀生……”石泰禾握了握。

賀峰笑得不卑不亢、雲淡風輕，石泰禾沒他演技好。

“窩可。”

“岳父好。”賀峰又向康青楊握了下手。

“阿爸。”康雅思一路跟在賀峰後面夫唱婦隨。

“我來向康先生和石先生介紹下啊。”小哥等眾人坐好後一一指了指在場的人說道，“這位是我們政要司司長餘嶺餘司長……”“這位是警署處分管行動的副處長程錦星……”“這位是港島總區指揮官江宏聲，江警司。”“康青楊先生、石泰禾先生……”“這兩位是……”

“都認識的。”賀峰笑著揮手示意不必介紹自己，“這位康青楊先生是我岳父，石泰禾先生是他徒弟。”賀峰向眾人解釋為什麽康青楊會到場。

賀峰和石泰禾挨著左右坐在中間位置，康青楊坐石泰禾左手邊，康雅思坐賀峰右手邊，對面是餘嶺和程錦星，江宏聲坐程錦星身側。

眾人寒暄完畢，餘嶺率先說明來意：“這次請這麽多位前來，是想通知各位，今年的香港十大傑出青年，港政府已經決定授予石泰川先生，時間會在下個月七號的文華酒店貴賓廳舉行，另外一個代表香港個人最高榮譽大紫荊勳章，港政府決定授予賀峰先生，授勳儀式會在十月的政府大樓禮賓府舉行，屆時特區首長將親自授勳。現在由於石泰川先生不幸犧牲，希望由石泰禾先生您，代為領獎出席。”

“犧牲？”

“是啊，這件事說起來也是相當遺憾，今天請石生您到場的目的也是為了著重跟您交代清楚整件事……”程錦星接過話茬說道：“兩年前，香港警方收到印尼警方提出合作意願，得知跨國罪案集團首腦葉軍從印尼撤出跑來了香港，其中過程和警方部署，恕我因為行動的保密性質無法同各位進行贅述，我只可以說，賀峰先生和石泰川先生作為我們警方在商界的臥底，為我們警方這單case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惜就在我們警方收網當日出現了意外，石生你弟弟不幸犧牲……”

“什麽意外？”石泰禾激動的問道。

程錦星看了賀峰一眼，“就是你被匪首的兒子綁架，這在我們警方意料之外，你弟弟為了你的安全，延緩了我們警方上門營救的時間同葉軍進行談判……”

石泰禾一下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座位上，曾經一直都想為他弟弟的死找一個責任人，沒想到結果都是因為自己……

“當日會議室一共死了五個人，其中包括葉軍和他太太，目前我們還在追擊他兒子，還沒有消息，這件事不可以公布出去，我也希望在座各位出了這個會議室不要跟別人提起，謹言慎行……”程錦星眼神巡唆了一圈，“石泰川先生不幸遇難，希望你們家屬能節哀順變，這裏是政府下撥給你們家屬的撫恤金100萬元，請石生你收下。”

康青楊為這出人意料的結局張著嘴巴半天都沒合上，半晌才緩過神說道，“阿川都算是很有正義感了。事情解釋清楚就行了，就怕不清不楚大家誤會。”康青楊老好人性格又起。“Martin，之前對不起，誤會了你。”

“啊？誤會什麽？”餘嶺關切的問道。

“沒緊要。”賀峰搖了搖頭。康雅思緊了緊握著賀峰的手，鼓勵的對他笑笑。

“誤會他對我女兒不好。”康青楊頗為歉疚的說道。

一時大家都笑著慰解起了康青楊……

只有石泰禾一個人始終不說話，在場的人漸漸安靜下來等著他發表意見……

“我不要這錢！我不要領這個獎！你們警方求我弟弟做事！結果都救不了他！真不知道你們怎麽做事的！”石泰禾氣憤憤的站了起來。

“阿禾啊，幫警察做事是很危險的，要承受很多壓力的，這是阿川自己的選擇，你當尊重下他，他都是出息有正義感，幫國家做事，你該為他驕傲，代他去領這個獎。讓大家知道，你弟弟有多優秀。”康青楊拉著他做下，不停勸道。

“是啊，石生，你不去領，沒人知道你弟弟這麽優秀的，你當完成他的心願，人死不能覆生，節哀。”江宏聲說道，他一直替石泰川覺得可惜，真要算起來，自己當日的確是把行動公布給了他——雖然他不曾配合，但說是臥底也並不為過，讓他的死，能顯示出一點價值也好，更多是為了讓自己心裏好受些。

“這麽多位，作為有份參與這單case的我，可能有點話想說。”賀峰頓了頓，程錦星之前問他意見時候他沒反對，無非一個順水人情，也省得日後石泰禾整天和他糾纏不清，“我也是今天才得知阿川他和我一樣也是商界臥底這件事，當日我做臥底的時候，我會緊張得晚晚都睡不著，每天早晨我去公司上班，望著天空，我都會想，這是不是我生命裏，最後一天看見升起的太陽……”

“我都睡不好，我很擔心你。”康雅思悄聲說道。

賀峰望著她，了然的點了下頭。

羨煞旁人……

“我很怕他們沖到我家裏來拿我命……我很怕和他們話說到一半，身份暴露突然之間就血濺當場……我更加怕行動失敗連累我的家人……為了Jessica的安全，我不得不放手讓她離我遠一點——與愛人生離，這很難忍受，我說這些……不是想博取在座各位的同情，或者是讓你們高看我一眼，我只是想說，當日阿川臥底期間的心情，他不會輕松過我任何一點，雖然我們的任務不通，甚至雙方都不知曉對方的身份，但是他是正面抵擋葉軍炮火的第一人，葉軍來香港，目的就是鬥倒寶侖集團，他的這份勇氣，我很欽佩，所以，今天我希望阿禾你可以代你弟弟領這個獎，我想，如果最後死的那個是我……”賀峰拍了拍康雅思的手背——因為她為了他的這個用詞搖撼了一下他的手來表達內心的不滿，“我都希望Jessica可以代我領這個獎，雖然這個獎有點粉飾太平的意思——恕我直言，因為它並不是一個直接的英勇市民獎，而是一個傑出青年，但是，阿禾，就像當日我們坐在長椅上聊天，我跟你說，世間的事，有時候未必是這麽完美的，為了保護這個國家，會有很多無名英雄，我們要做的，就是不要忘記。”賀峰說完，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妻子，康雅思也又憐又愛的看著他……

康青楊眼濕濕的掏出手帕，“Martin，我真的是沒想到……對不起……”康青楊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敞開心扉接待幾位女婿。“阿禾，收了這些錢吧，你弟弟是英雄。”

“你們有沒有查過！那家夥為什麽會綁架我！是不是受人指使唆擺？！”石泰禾仍舊不死心，康青楊一臉狀況外的拉拉自己徒弟讓他冷靜……

程錦星頓時神情嚴肅，“是有內鬼洩露石泰川先生的身份，所以你才會被匪徒綁架，至於這個內鬼在收網行動的時候也已經死了。石生，空穴來風、無證無據的事，說出來只會讓有份參與這件事的英雄寒心。有時候事實再難讓人接受都好，你都要學會去接受的。”

“不好意思。”康青楊看著對方臉色，趕緊代石泰禾道歉，雖然不知他們在討論什麽……

“司長，您接下來還有個會議……”Allen小聲提醒。

餘嶺點了點頭，“石生，那，下個月七號見了，是我為你弟弟頒獎，希望那時候你能夠重新振作。”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臺風暴雨天氣，大家出行註意安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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